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94章

關燈
第94章

春桃顧不上悠閑吃魚, 急忙上前拉扯住公主,惶恐不安勸道:“殿下,當心失足落水。”

江婉瑩縮回了手, 亦趕去拉住蕭景儷。她看得出蕭景儷心情煩躁, 但並不知緣由。

“公主殿下, 您究竟怎麽了?”

蕭景儷被江婉瑩這麽一問, 忽地嗚嗚咽咽哭了起來。

夏尚儀放下盤子, 示意江婉瑩將公主扶到房內去。

蕭景儷哭得傷心,由著江婉瑩與春桃一左一右將她扶進寢殿。

落了坐, 江婉瑩斟了杯茶水遞給蕭景儷。

蕭景儷梨花帶雨擡手接, 掏出娟帕拭淚,哭腔命道: “春桃,你退下吧, 本公主有話要與江才人單獨說。”

春桃哪能不知曉主子為何傷心, 應聲告退,順道將房門帶上。

江婉瑩不知因由無從勸起, 軟言軟語哄道:“殿下想哭便哭, 哭出來會好受些。”

蕭景儷淚眼婆娑, 握住江婉瑩的手拉她坐下,難過哽咽道:“江才人, 我知道皇兄對江才人不一般, 江才人能幫我問一問皇兄。汪寧是不是真的回孟山做了道士,只是皇兄怕我傷心, 騙著我不肯說實情罷了。”

提起汪寧,江婉瑩思量一下似乎有半個月沒見過汪寧了。

她一向不多事, 更不多問,自然不知曉汪寧的事。

蕭景儷見江婉瑩沈默不語, 以為對方不肯答應。哭意又湧現出來,淚珠急落下來。

江婉瑩有些觸動感慨,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竟也這般束手無策。如尋常的女兒家般,遇事只知哭泣。

終究是心軟,江婉瑩應下安撫道:“好,我答應公主,替公主問一問陛下。”

蕭景儷聞言,立馬破涕為笑,迫不及待催道:“那江才人,你現在就去問一問皇兄。”

江婉瑩打趣道:“這麽急嗎?”

蕭景儷也不遮掩,略有害臊道:“江才人,這半個月本公主寢食難安,做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致來。長此下去,本公主恐怕會病了。”

江婉瑩噗嗤笑道:“公主是病了,得了相思病。”

蕭景儷臉上的笑意,頃刻間消失無蹤,撇著嘴郁郁寡歡道:“江才人盡管笑吧,即便汪寧真要當道士,好歹與我道別一聲,我也好死心。不是如今這般,一聲不響就走掉。”

江婉瑩也曾為蕭景飏患得患失,個中滋味一清二楚。向蕭景儷保證道:“請公主殿下放心,陛下今夜會來朝華宮,屆時我定會替公主打探清楚。”

蕭景儷感激不盡,起身正兒八經對江婉瑩行禮,真心實意道:“江才人,至今日起你就是本公主的親皇嫂了。”

皇嫂,只有皇後才配得上這個稱呼。

江婉瑩可不敢接這頂高帽子,打岔道:“公主哭累了,快回宮裏沐浴更衣,等著我的好消息吧。”

蕭景儷嗅了嗅,身上全是嗆鼻的煙熏味。嫌惡地皺了皺鼻頭,頷首道:“那我先回去了,明日一早我會來朝華宮。”

江婉瑩送走了蕭景儷,秉著不浪費的原則。將那條被蕭景儷吃了兩口的烤魚,重新架上火堆上回爐重造。

勤政殿,議政廳。

郝守信端了一杯酸梅湯入殿,嬉皮笑臉道:“陛下,喝杯酸梅湯,歇一歇吧。”

蕭景飏輟筆,揉了揉酸澀的眼目。批了一個時辰的奏本,確實頭暈腦脹有些累了。郝守信端著托盤靠近,蕭景飏鼻尖嗅到一股煙熏味,詫異道:“你做了什麽?身上怎會有煙熏味?”

郝守信將龍紋青瓷碗擱置到陛下面前,這才舉起衣袖聞了聞。

“回陛下,方才老奴到朝華宮給江才人送賞賜,恰逢江才人在烤魚,因此沾染上了這氣味。”

蕭景飏執起湯匙,隨口一問:“江才人吃得開心嗎?”

郝守信一時啞口,他走時並未見到江婉瑩吃魚。可陛下問起來了,聯想起自己當時吃得十分歡喜,如是回道:“那魚很是鮮美,江才人應當與老奴一般,吃得歡喜。”

“這麽說,你也吃了?”

郝守信不知陛下問這何意,不過吃人嘴短,替江婉瑩美言道: “回陛下,江才人心善,得知老沒用午膳,將自己親手烤的魚,賞給了老奴享用。”

“她親手烤的?”蕭景飏有些吃味,郝守信倒是有口福。他都沒吃過江婉瑩烤的魚,竟讓郝守信捷足先登了。

郝守信沒回過味來,笑瞇瞇回道:“是,是江才人親手烤的。”

蕭景飏撂下湯匙,追問道:“那她收到那些金銀珠寶,是何反應?”

郝守信意識到陛下有些不對勁,可又不敢誆騙,小心翼翼如實道:“回陛下,江才人當時正顧著烤魚,沒有太大的反應。”

她這是不滿意?嫌少?

“你在庫房,都挑了些什麽東西?”

郝守信以為陛下當他不懂分寸,幸好他有先見之明,只送了些尋常的金銀首飾。暗暗得意,陛下定會誇他辦事得力。

於是,沾沾自喜回道:“回陛下,老奴按著江才人的品級,挑了些符合江才人身份的,用尋常的金銀首飾填滿了妝奩。”

什麽?尋常的,難怪了她沒反應。說不定誤解自己摳門,更甚者極有可能,她胡思亂想覺得自己門縫裏看人。欺辱她家道中落沒見過什麽世面,隨意拿這些下等貨糊弄她。

心隨身動,蕭景飏如坐針氈再坐不住。起身瞪了一眼郝守信,冷哼道:“擺駕朝華宮。”

郝守信迎著帶刀的冷眼,打了個激靈不由心驚肉跳。果然伴君如伴虎,原想著會被陛下誇讚,這轉眼間就不知為何龍顏不悅了?

蕭景飏走了兩步,猛然停了下來。

後面緊隨其後的郝守信,險些撞了上去。嚇得郝守信心驚肉跳,直拍著狂跳不止的心口。

“去庫房。”還是他親自去庫房,挑一些值錢的東西送過去穩妥些。

少傾,到了庫房。

庫房裏奇珍異寶無數,光是成箱的金元寶裝了就有百餘口。

蕭景飏摸了摸箱子裏的堆積成山的玉石與東珠,挑挑揀揀犯了難。

他對女子喜歡的物品一竅不通,既要送人若是送不到心坎上豈非白費心思。

蕭景飏不得已對身旁的郝守信求助,拿起一串通體翠綠的翡翠項圈,問道:“你覺得,江才人會喜歡翡翠玉石多些,還是金器多些?”

郝守信眼珠子一轉,脅肩諂笑自作聰明道:“陛下既然不知江才人的喜好,那就送金子吧。有了錢,要什麽都能買來。”

蕭景飏思量一夕,倒也是,送什麽不如直接送錢實在。

郝守信瞄見陛下舒眉展眼,腹誹可算是揣測對了聖意。

蕭景飏手指一口紅木大箱,命道:“將這箱金子,擡去朝華宮。”

郝守信驚得瞠目結舌,楞在原地。這一箱金錠子足足有一千兩,一千兩黃金就這麽賞賜給一個末等才人了。

原本以為陛下只是圖個新鮮,對這個江婉瑩有幾分喜歡。如今看來這哪是幾分喜歡,分明是動了真情。

“楞著做什麽,還不快讓人進來擡箱子。”

郝守信回神,顧不上繼續猜想。招呼幾名禁衛入庫房擡箱子。

朝華宮,寢殿。

江婉瑩獨自一人在屏風後,將青絲挽起,用一支金簪棍固定。

面前的長案上,擱置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。白煙騰騰升起繚繞拂面,令玉容鍍上一層水潤的光澤。

她嫌棄烤魚弄出了一身汗,正在屏風後獨自擦拭身子。

她來了月事,不便沐浴。

夏尚儀擔心她此時體虛受寒,特意備了肉桂,丁香、生姜熬煮的熱水。又千叮嚀萬囑咐,不準她濯發免得濕氣入體。

入宮兩個多月,仍然不適應讓人伺候沐浴。

與夏尚儀雖同為女子,總覺得衣不蔽體時別扭至極,執拗拒絕了夏尚儀的伺候。

她正發愁,今夜蕭景飏來該如何開口。汪寧雖然看著不著調,但做事還算靠譜。不辭而別,定是有十萬火急之事。

隱隱約約猜到,或許汪寧是被蕭景飏秘密派出去的。抑或與那日謝良妃的哥哥謝忠勇的信函有關。

事關朝政大事,不禁打起了退堂鼓,有些後悔心軟答應公主之事。

江婉瑩搖搖頭,嘟囔道:“人不可言而無信,既然答應了公主,就得說到做到。”

江婉瑩細細擦凈身子,更上一件紫蒲色的薄紗寢衣。曼妙的身姿,隔著貼身的月白心衣若隱若現。

行到銅鏡前,梳理一下青絲,準備上床榻上小憩一會。

她取下金簪棍,如瀑的青絲垂蕩及腰。倒了些許桂花油抹在發絲上,暫且遮掩沾染的煙熏味。而後捏起檀木梳篦,梳理起三千青絲。

擡眸瞥見原本的紅木妝奩旁,擺著方才郝守信送來的紫檀木的鑲金妝奩。

江婉瑩放下梳篦,好奇打開了妝奩。

本以為蕭景飏只是隨口說說。

畢竟他日理萬機,將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拋之腦後亦在情理之中。哪知他真的信守承諾,加倍補全她貼給何婆婆的錢財。

江婉瑩笑靨如花,對每一件首飾都愛不釋手。把玩一支如意銀簪,又端詳起一支並頭芍藥金簪。

她倒也不是沒見過這些東西,從前母親尚在時也在母親的妝奩裏見到過。

她那時年幼,不到戴簪的年歲。家道中落到了元侯府,年歲到了只有普通的木簪子可戴。

入宮後的所穿所戴,都是按才人規格由尚衣局備好的。

末等的才人,也就兩三件像樣的金簪罷了。銀簪更是最普通的樣式,不似今日的做工花紋都十分精致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